撰文 | 郑文
编辑|周长贤
也许,上帝在创造马斯克时,加了一些乐观,加了一些偏执,又加了很多很多的热爱,然后创造出了这个混合体。
在硅谷,马斯克因其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被奉为神人,连拉里・佩奇这样的 CEO 说起他时都是一脸虔诚的表情。而那些刚起步的创业者,更是想成为像埃隆一样的人,就像很多年前仿效乔布斯的热潮。
马斯克极具争议,有些人看他,是用电动汽车、太阳能板和火箭来兜售虚假希望的骗子,让消费者以为,买一辆特斯拉可以让你暂时忘记你给这个星球制造的困扰。
而另一些人看他,则是一种用心良苦的梦想家的印象,典型的硅谷技术乌托邦俱乐部成员,把自己对世界的理性看法当作普世真相。似乎我们只要在一边看着,让他们放手去做,他们就可以解决所有人类难题。
你可以喜欢他,也可以讨厌他,但无论如何你无法忽视他。在 520 这一天,暂时模糊马斯克关于钢铁制造的帝国,我们分享的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
热爱
洛杉矶郊区霍桑的 Space X 总部,距离洛杉矶国际机场只有几英里远。来到 Space X 总部的访客,会看到通往马斯克办公室的走廊墙壁上挂着两幅巨型火星海报。

左边海报上的图案是现在的火星地貌,寒冷荒芜的红色星球,右边海报上的火星地貌,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广阔的绿色陆地被海洋环绕着,这个星球上的温度升高了,并且变得适合人类居住。这是马斯克人生目标最直观的呈现。
「我始终相信如果我们能解决再生能源问题,并一步步把人类打造成跨星球物种,在另一个星球上建立能够自给自足的文明,防止可能发生的人类灭绝的危险,人类就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那么,这样就太棒了。」
如果说,马斯克所说的一些事情听起来很荒唐,那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如此。当马斯克一边吃饼干,一边谈论着如何拯救人类时,嘴角还沾着一些饼干屑。
今天,硅谷已经陷入到取悦消费者的怪圈中,人们似乎不再相信技术可以改变世界,而马斯克还在坚守硅谷精神,他还在坚持打造极度复杂的实体产品。
比如,Space X 正在实验可重复利用的火箭,可以携带货物飞上太空,然后重新回到地面准确降落在发射台上。如果 Space X 可以完善这项技术,将会给所有竞争对手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必将令火箭行业的某些巨头破产,并确立美国在载人载物领域的世界领袖地位。
「我真的很想确保人类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并且我们正走在理解宇宙本质和生命意义的道路上,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为了理解宇宙的本质,和所有这些基本问题,我们必须扩大意识范围。采取行动让它变得更好,它会的。」

马斯克总是在公开场合说,「我鼓励大家尽可能广泛地学习各个科目。在有兴趣的前提下,大家可以学习每个领域的基础知识,然后思考一下如何将不同领域的知识融会贯通。」 事实上,这样的提议,查理・芒格也说过。
关于此,马斯克在 Reddit AMA 上展开说过,把每学科的知识当作一棵树,在理解基本原理的基础上,再寻求对树叶和细节的掌握。这也就是马斯克反复强调的第一性原理的核心要义 「知识解构」。随后,基于不同学科反复对自己形成的理论进行印证、实践。
当下,马斯克的净资产每天都会上升或者下降数十亿美元,有人说,他每一分钟的高质量思考,都会对特斯拉产生一百万美元的影响。
马斯克总是喜欢谈论人类的生存,但他从不关注自己的生活方式对自己的影响,他总是超时工作。
在 NASA 工作 24 年后加入 Space X 的 Kevin Watson 说,他事必躬亲并且几乎无所不知,当他问你问题的时候,不假思索地回答是不可取的,他想要物理学基本定律的答案,他多年以来积累的知识量令人震惊。

「他可以同时参与两个讨论,一个关于发射卫星,另一个关于我们能否将龙飞船送入正确的轨道并送达目的地,然后即时在脑子里解开所有的方程式。」
不用神化马斯克,更重要的是他热爱。
乐观
马斯克常常在公共场合即兴发言,于是你可以看到,过于乐观的性格让他常常发表一些错误言论。
在与美国《连线》杂志主编克里斯・安德森对话时,马斯克说,「我要考虑未来,而不是认为它很糟糕,很多人对未来感到悲伤,我们希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兴奋,生活不能简单地解决一个又一个悲惨的问题。
「我会做出一些事情的最好的猜测,然后在五年后会有一个混蛋写一篇文章,埃隆说这会发生,但没有发生,他是个骗子和傻瓜。发生这种情况非常烦人。」
对他来说,很多预测都只是他乐观的猜测。「是的,我不想让你大吃一惊,但我并不总是正确。」
「比如,自动驾驶有这么多虚假的黎明,你认为你有问题,解决问题,然后,不,结果你只是碰到了天花板。如果你要绘制进度,看起来像是一系列对数曲线。在那之前,你基本上没意识到自己多愚蠢,然而它一再发生。最终回想起来,为了正确解决全自动驾驶,你实际上必须解决现实世界的人工智能。」
说到这儿,马斯克又开始预测,「实际上,我相信我们会在今年解决这个问题。届时我们将优于人类驾驶汽车发生事故的概率。」

马斯克的预测也并不总是错误,有时还是能让他预测对。当谈到特斯拉销量时,他在 2014 年特斯拉销售不到 6 万辆汽车时,预测 2020 年销量会到 50 万辆每年。尽管差了一些,但总体来说,仅仅还差 450 辆,几乎预测成功。
有意思的是,如果你列出马斯克食过的言,可能会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可耻的骗子;如果你列出马斯克做过的正确的事,会开始疯狂追捧他。这就是他的两面性,他的错误和他做的正确的事一样多。
在马斯克看来,一件事情最重要的不是预测它发生的时间是否正确,而是它的确发生了。
如今,相信马斯克的人越来越多,多到连马斯克自己都很吃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他说不着边际的话,以及过度乐观的言论。
偏执
同样的,在马斯克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多如牛毛。
「这是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说出这句话的阿姆斯特朗是马斯克的偶像,但偶像却并不看好他。尼尔・阿姆斯特朗、尤金・塞尔南都反对他的商业太空飞行项目,
「他们要把自己研发的飞船送上天,你知道是火箭,我保持怀疑。」 美国天文学家 Neil de Grasse Tyson 相信 Space X 绝无可能实现它的计划,包括将人类送上火星在内的太空计划。

华尔街将特斯拉列为最不可能成功的企业。「别买特斯拉的股票,你买了只是浪费钱,甚至不应该租特斯拉的车。」
「电动汽车在很多方面行不通,对客户来说没有用处,对电动汽车的宗教般的信仰,就像琼斯小镇,这种信仰终会破产。」
甚至总统候选人都开始质疑特斯拉。「你们花了 900 亿美元,本可以投在值得研究 50 年的风能和太阳能上,在优胜者和失败者中,你竟然选择了失败者。」
事实似乎也是沿着质疑者们所预言中的方向发展的。在 2008 年,马斯克陷入绝境,一辆 Roadsters 预售价 8.5 万美元,成本需要 20 万美元,在马斯克的高压管理手段和高强度工作下,特斯拉员工纷纷背弃而去;Space X 的 「猎鹰 1 号」 第三次发射失败。
所有人都认为 Space X 和特斯拉他只能选择一个,马斯克自己也这么觉得,「我觉得我快完了」。《汽车真相》网站专门开设了一个叫 「特斯拉死亡倒计时」 的栏目,在名录下每天会出现几十篇谈论特斯拉会如何灭亡的文章。
「我不放弃,我不知道什么叫放弃,除非我被困住或者死去。」
马斯克的前妻贾斯汀曾如此形容前夫:极端的成功源于极端的性格,这是以许多其他事情为代价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朋友,「你觉得我疯了吗?」 这问题是问别人,更是自问,如果不是骨子里的那股偏执,他很难在不断的自我拷问中坚持到今天。

偏执贯穿着马斯克的整个创业生涯,他以一种史诗般的方式呈现喜怒哀乐,他感受最深刻的是自己改变人类命运的使命,因而难以意识到个体的强烈情绪,以至于他富有人情味的一面被掩盖。
1999 年,马斯克带领 X.com 与 Confinity 争夺网络支付市场时,对员工说,「我每天工作 23 个小时,你们必须工作 20 个小时。」
在特斯拉陷入危机的时候,他要求员工周末必须工作,连睡觉都只能在桌子底下,直至项目结束。
如果你想问他要休息时间,他会回答你,特斯拉破产的时候,你就能休息很久了。如果你告诉他,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达到他的要求,他会毫不犹豫告诉你,这个项目从那一刻开始与你无关了。
命运的戏剧性就在于,有时候它可能会眷顾 「可怜」 的偏执狂。猎鹰 1 号第四次发射成功,而后赢得 NASA 超过 10 亿美元的合约,作为私营公司首次向国际空间站运送货物,猎鹰 9 号成功实现海上回收……

经常性陷入发不出工资、离破产只有几天的特斯拉在账上只剩几十万美元流动资金时,争取到 2000 万美元投资。当天如果完不成融资,也许再晚几个小时就宣告破产。2019 年,特斯拉在上海投产,实现报复性增长。很快,在全球电动车销量榜单上,特斯拉经常性待在榜首。
如今,马斯克的身家超过 2000 亿美元,尽管把人类送上火星的言论,依旧给人愚不可及的感觉,但却赋予他的工业帝国一句独特的战斗口号。他的员工都深知这一点,并清楚地知道他们日复一日的努力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员工的压榨和恶语相向也是马斯克火星使命的一部分,有些员工喜欢他这一点,其他人即使讨厌他,也因钦佩和认同他的动机和使命,而对他忠心耿耿。
也许以后,马斯克还将遭遇更大的困境,或者还有新的奇迹诞生。哪一个会先到来,没人可以预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马斯克的性格会促使他不断地做更多想做的事。
写在最后
在几乎铺天盖地都是马斯克兜售理想的公开视频中,有一次对话却是非常规的。麻省理工学院从事人工智能研究的 Lex Fridman 在与马斯克的交谈中,问道,「爱是什么?」
马斯克停顿了很久,在多次反问自己 「什么是爱」 之后,最后他说:「我之所以关心太空文明的原因,从根本上是因为我爱人类。我希望看到他繁荣昌盛。如果我不爱人类,就不会关心这些事情。」
Space X 的猎鹰 9V1.2 火箭成功在海上着陆时,着陆船上写着,「of course I still love you」。